目前分類:2007環島日記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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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達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房間啦。今天還是依照慣例沒有訂房就闖進來了,戰戰兢兢地跑去遊客中心詢問,櫃檯竟然說「已經沒有房間了」。看著大廳進進出出的遊客們,這時才想到今天是週末假日,難怪。「該不會得要搭帳棚了吧?」望著門外的大雨,不禁開始擔心這種天氣露宿野外會不會感冒?好在接待小姐真的很熱心,說要幫忙問問看部落裡有沒有人的家裡要讓我住。幾分鐘過去,終於問到一位願意收留我的婆婆。事後回想起來,覺得自己還真是好運啊。

這是我第一次跑到原住民部落,更不用說是住在原住民家裡了。婆婆非常熱心地解說這裡的環境,讓我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不少。付完房錢後準備拿鑰匙時,婆婆才告訴我他們這裡是沒在鎖門的。丟下行李準備出門,總覺得就這樣離開好像怪怪的,於是跑去問婆婆:「那樓下的大門...」,婆婆像是已經知道我要問啥似的,哈哈大笑的說:「大門也沒在鎖的啦!」

(婆婆家的門牌,"倚畍"看起來好像日本人的名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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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會跑來司馬庫斯,完全是個意外。這次環島行前曾經跟朋友們討論過行程計畫,其中一位是認識差不多半年的網友Angela。說起這位Angela呢,雖然交換過照片但當時還不曾見過面,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透過E-mail或MSN保持聯絡。或許是因為有許多共同的興趣和嗜好,每次聊起天來總是十分投機,甚至常聊到忘了時間。當然,旅行也是我們的共同興趣之一,聽說我要自己去環島她可是既興奮又羨慕(好吧,其實我覺得好像忌妒的成分比較多XD)。為了平衡一下她的心情,我非常大方地問了她一句:

「對囉,妳有沒有啥想去的地方?呵呵我可以去幫妳探探路唷。」
「我一直想去司馬庫斯耶,你會去那裡嗎?^^」

當時還是第一次聽到「司馬庫斯」這個地名。看了Angela傳來的官方網站,才知道那是位於一千五百公尺高山上,號稱是台灣最偏僻的部落。天啊,這是啥鬼地方?我騎車爬山最多應該也只到擎天崗而已吧?不過既然是自己開口問人家的,身為男人豈可就此打退堂鼓?開玩笑,無論如何一定要到當地去瞧瞧(熱血貌)!當然啦,除了在美女面前不可以漏氣外,如果想了解台灣的原住民文化,到「最偏僻的部落」應該可以見到保留最完整的風貌,這也是原因之一。還有還有,我一直認為性格相近的人,喜歡的東西也會差不多,既然這是她有興趣的地方,相信也不會讓我失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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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是一個人在不熟悉的異地,昨晚卻好像睡的比平日還要好,看來我大概真的具備四處漂泊的本能吧。既然是一趟隨興的旅行,當然要給它睡到自然醒,但身體像是要催促著我趕快出發似的,才七點多就醒來了。平常時要自動自發那麼早起簡直是不可能的事,這趟旅行在不知不覺中,好像也讓因長年都市生活而倦怠的身體活起來了。

這次環島之旅的第二個原則是「多樣性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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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在整理行李時,其實還是有點緊張。雖然這次旅行是早就決定好的事,但還是感到些許不安,畢竟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在外流浪那麼多天過。為了怕在陌生的環境裡會臨時找不到地方住,連睡袋跟帳篷都帶了,單獨露宿荒郊野外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,會不會遇上什麼怪東西?我真的能辦到嗎?種種疑問浮上心頭。

然而在出發這天的早晨,心情卻是格外地平靜。就像是個已經旅行多年的老手般,把行李搬上摩托車,然後發動,準備出發。

昨天的緊張感,或許是來自於要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吧。矛盾的是,那卻是我急於想要逃離的。

好在這天心理的狀況十分不錯,否則再不走,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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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我會想要去環島呢?
這得先從自己的生平開始說起。  

我,是一個極為平凡的都市小孩。
在台北出生、長大、求學,人生的大部分時光,都是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度過。 

突然有那麼一天,我發現對自己所生長的這塊土地,真的很不了解。  

凱達格蘭是啥?阿嬤口中的厘語是啥意思?我的祖先是誰?從哪裡來?苗栗長甚麼樣子?報紙上說陳金鋒是原住民,那原住民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?他們平時過的又是怎樣的生活? 

我一無所知。 

當然,教育是很大的一個原因。在我求學的九○年代,史地課程的設計仍然是以中國為中心,對於台灣的歷史與人文脈絡,僅占了寥寥數頁的篇幅。 

想找幾本書來研究研究,但爭議馬上開始浮現。比方說某某人的著作過於美化日本統治啦、哪一本書是刻意抹黑蔣家政權、誰的田野調查資料又不夠齊全等等。 

我從來不知道,原來想要好好了解自己生長的土地,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。 

好吧,既然如此,那我親自去看看總可以了吧。用一趟環島旅行,去認識台灣的地理環境;用自己的雙眼所見,用沿途遇上的人們,來建構屬於我自己的台灣人文歷史。 

所以囉,這趟旅行跟統獨立場無關,更不是像政治人物們所說的那種「愛台灣」的表現。 

單純是自己的好奇心與求知慾作祟罷了。 

另一個原因,是長年居住在台北的倦怠感。 

擁擠的街道、四處瀰漫的車輛廢氣、嘈雜的喇叭聲,這是每天出門都需要面對的第一件事。 

第二件事,是都市生活所無法避免的高度競爭。有朋友說,英文很重要,所以準備出國唸MBA;有的則認為現在是證照的時代,學歷高不如一照在手;在上班的同學說現在加班沒有加班費可以領,因為公司是採責任制,而且假日可能也要上班;又有人說時機歹歹,考公務員生活穩定有保障;還有人說國家考試報名人數屢屢創新高,趁現在中國崛起不如到大陸去發展;當然也有不同意見認為現在去中國已經太遲了,不如待在福利好的外商公司;然後又有人提到新聞說外商陸續準備自台灣撤資,自己做點小生意一樣可以活得很快活,Blah~ Blah~ Blah~

煩死了。 

但,或許這就是台北之所以為首善之都的原因。在這座城市裡,就算不願意,大環境還是會逼著你去思考「未來」、要怎樣才能「成功」、如何「賺大錢」等等。競爭原本就是都市生活的本質,沒什麼好意外,但看著人們緊張兮兮、戰戰兢兢的表情,真的很想問一句: 

「台北人啊!你們的笑容到哪去了?」 

可能這才是心煩的真正原因吧。混亂的交通已令人十分難受,面對人際,卻又是如此單向、物質而又冷冰冰的氛圍。 

這時唯一可以感到溫暖的時刻,大概就只有朋友之間在百忙之中,面帶苦笑的那一句: 

「一起加油吧。」 

夜晚回到家中,洗完澡坐在沙發上,正是準備要好好放鬆的時刻。第三件要面對的事,便是電視機裡那些不知道在報啥鬼的新聞。 

好吧,轉台。雖然電影台放的永遠是那幾片,但這些在不知不覺中已背得滾瓜爛熟的星爺電影台詞,好像還是比富商、名模八卦和錯字百出的新聞頻道來得有趣多了。 

深夜,打開電腦上網,收信、和朋友MSN打屁,然後睡覺,明早繼續完全相同的一天。 

我想離開。 

雖然,在台北生活可能是許多人的夢想,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沒有甚麼不好;可能這座城市裡大部分的人都是過著差不多的人生,也許這樣的生活方式再過個幾年會有所轉變,日子可以不用千篇一律而了無生氣。 

但我還是想要離開。 

不論那是適應也好、麻木也好,或是所謂的「成長」也好,在我還沒可以非常自在地成為那樣的都市人之前,我要離開這個已讓我喘不過氣的城市。 

或許這是逃避、是自我放逐。但我很清楚,如果成為終日為錢忙的社會人士是將來無可避免的結果,那麼在這之前若不來點什麼的話,日後一定會有所遺憾。就像電影「練習曲」裡說的: 

「有些事現在不做,以後就不會做了。」 

這是一趟完全屬於我自己的旅行。

為了滿足鄉土情懷、為了離開已感到厭倦的城市、為了在學生生涯的最後,為自己的青春留下一個紀念。 

環島,上路吧!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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